第34章 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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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章
玉無憑腦子一轉, 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望著自己精心熬制好的湯藥，為它默哀三息。
“那，我是不是不用找解契的方法了？”玉無憑搓了搓手, 期待地問。
在他的識海裏, 存放著乾坤門的藏書，多達百萬卷, 眼睛都快給他翻瞎了。
晚雲灼卻溫聲道：“勞煩先生, 繼續找吧。”
畢竟，兩個人的性命被綁定在一起，太不安全了。
她轉頭問墨無疾：“你覺得呢？”
墨無疾的眼皮輕輕一搭，面無表情：“嗯。”
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玉無憑，語氣“溫和”：“努力找，找到重重有賞。”
玉無憑背脊一涼, 偷偷給了墨無疾一個“我懂”的眼神。
死在晚雲灼手裏, 和死在墨無疾手裏, 他選擇前者，好歹能留個全屍。
接著，他找了個借口, 頭大如鬥地溜了, 生怕這倆人又想出什麽事情來為難他。
玉無憑離開後, 晚雲灼看向墨無疾, 一臉認真, 直截了當地問：“墨無疾, 你那晚既然是清醒的, 為何選擇與我結契？”
墨無疾怔了一下。
這個問題, 實在是太突然了，沒有任何預兆和鋪墊。
一般人, 至少會先說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吧。
他張嘴，下意識說了一句實話：“……本座，當時不知道是要結契。”
晚雲灼“哦”了一聲，不帶任何感情地繼續陳述：“所以，你覺得我是在勾引你？”
墨無疾：……
他本來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此刻有些別扭地坐直了一些。
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跟人如此坦誠相對地聊過天。
更不曾聽說哪個女子能這般自若地說出自己在勾引別人。
她冷靜得仿佛是個旁觀者，完全抽離出來，不帶任何感情地在分析別人。
墨無疾擡眸，打量她半晌。
她眸色平靜，像遠山上初融的雪水，看不清，摸不著。
無法從中窺得半點情緒。
墨無疾沈默片刻，不知道該說甚麽。
最後，硬擠了一句：“反正，本座又不虧。”
晚雲灼聽了，一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點：“哦，我懂了。”
墨無疾一楞，目露疑惑：“嗯？”
她怎麽突然就懂了？這是懂什麽了？
晚雲灼言之鑿鑿，果斷下了結論：“你就是純好色。”
墨無疾：……
他突然坐得筆直，試圖質問：“本座怎麽就好色……”
晚雲灼溫和地打斷他，用一種善解人意的眼神望著他：“不用解釋，我理解。”
“你是魔族，這是天性，不必害羞。”
墨無疾：……
他瞳孔擴大，試圖反駁：“本座沒有害……”
晚雲灼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喜歡我呢。想多了。”
墨無疾一聽，先是一楞，而後大怒。
不是，且不論她這個猜測是不是真的，她松了一口氣是什麽意思？
他“騰”地站起身，椅子晃悠了一下往後倒去：“晚雲灼，本座是不能喜歡你嗎？！”
嘎吱——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晚月吟推門而入。
墨無疾見又是她，眉頭緊鎖，甩去一個冷冰冰的眼刀：“你怎麽還在這兒？”
晚月吟下意識想回嘴，但又害怕墨無疾，不敢回答，趕緊挪到晚雲灼身邊去。
沖她一笑：“皇姐，能不能帶上我？”
晚雲灼沒有立刻搭理她，而是先捏了一個訣。
掌心中浮現一朵赤色的雲紋印記，同她額上的一模一樣。
手腕一翻，雲紋印記破窗而出，在天空中變大，成為一朵緋色的雲。
晚月吟見了，面上笑容斂去，瞪著晚雲灼：“別想抓我回去！”
這雲紋印記是赤雲軍的記號，葉江瀾看見了，會立刻趕來。
晚雲灼淡淡道：“隨你。別跟著我就行。”
晚月吟先是撅了撅嘴，繼而眼珠子一轉，又笑嘻嘻地湊上去：“皇姐，你不是找金烏子嘛，我有金烏子的線索。”
晚雲灼瞥了她一眼：“說。”
晚月吟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你得答應帶著我。”
晚雲灼絲毫不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平靜地指了指門：“不說就走。”
“好好，我說。”晚月吟並不指望晚雲灼能被自己威脅到，只好亮出底牌，希望晚雲灼心一軟就帶上她。
“其實金烏子一直都在赤雲軍裏。”
晚雲灼帶著一絲離譜的眼神瞥了一眼晚月吟。
晚月吟急了，五指並攏，對著屋頂發誓：“真的啊，我沒騙你皇姐，就是那個叫，呃，什麽明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白白凈凈的那個。”
晚雲灼凝眉：“虞昭明？”
那個加入赤雲軍沒多久，就被赫連月點名去參加比試然後被羞辱的小姑娘？
“對啊，她就是金烏子。”晚月吟十分篤定地點頭，然後找了椅子坐下，雙手一攤，“不過，別問我為什麽，我不知道。是花辭鏡說的，他把那小姑娘抓起來了，說是能把你吸引到小闌山來。”
晚雲灼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不該相信晚月吟。
她這一番聽起來十分離譜的話裏，又透露著一絲絲合理性。
合理之處在於，這就解釋了為什麽金烏子在知道自己位置被洩露的情況下，還仍然留在小闌山——
是因為被花辭鏡抓起來了，強行帶到小闌山。
而花辭鏡之所以這樣做，是知道晚雲灼把玉有寄帶走了，就是為了測算金烏子的新位置。
如此一來，晚雲灼就一定會到小闌山來。
而離譜的地方在於……
太多了……
金烏子為什麽不好好在大衍谷待著，而是變成一個瘦弱小姑娘加入赤雲軍？
如果虞昭明真的是金烏子，花辭鏡已經神獸到手了，為什麽不利用金烏子先稱霸下界，再來對付她？而是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她在哪？”晚雲灼問。
晚月吟見晚雲灼信她了，甚是歡喜，聲音都雀躍起來：“應該還在小夢樓吧，花辭鏡傷成那樣，肯定來不及帶她走。”
晚雲灼沈吟。
不管是真是假，她目前手上都沒有關於金烏子更多的信息，姑且相信晚月吟，先試試看能不能找到虞昭明。
她站起身，邁開腿，走了幾步。
突然，她停下站定，倒吸一口涼氣。
面對墨無疾和晚月吟疑惑的目光，她有些尷尬。
腿有些邁不開。
她克制住自己，不向墨無疾投去怨恨的目光。
而墨無疾突然反應過來了。
對於金烏子一事，一直置身事外的他，懶洋洋地站起身，拖著自己的椅子，懟到晚雲灼臀下，伸手摁住她的肩，讓她坐下：“歇著，本座去找。”
晚雲灼伸手摸了摸耳垂，給它降溫，一臉鎮定地坐下了。
晚月吟突然有些煩躁，把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她能看出，晚雲灼和墨無疾之間發生了一件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倆才如此有默契地在沒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下，就誰去找虞昭明這件事達成了一致。
而她，像是個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煩死了。
墨無疾打開門時，門外剛好站著莫紫微。
莫紫微擡起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多的青年魔頭，眉頭一蹙，眼神中閃過一絲暗沈的光芒，然後迅速收回視線，看向晚雲灼：“陛下。”
而墨無疾的眼神涼涼掠過莫紫微的頭頂，沒有多做停留。
“師父，您怎麽來了？”晚雲灼看見莫紫微，嘴角上揚，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歡喜。
莫紫微先是認認真真地行了一個君臣之禮：“見過陛下。”
才解釋：“本來要回王都去，但探脈師說小闌山附近有靈脈，我便跟來看看。方才看見雲紋，想定是陛下有事召喚，便過來了。”
晚雲灼點點頭：“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勞煩師父把晚月吟帶回王都去。”
一旁的晚月吟瞪大眼，嬌聲抗議：“不是，皇姐，剛剛不是說好了麽？如果找到金烏子，我就可以跟著你。”
莫紫微凝眉：“小殿下，不可任性。”
晚月吟不耐煩地白了莫紫微一眼：“我跟我皇姐說話，關你什……”
說到一半，她突然眼珠子一轉，話鋒一轉，轉換了攻擊對象：“莫紫微，要說任性，還是皇姐任性吧？我最多就是跟鮫人玩玩，我可從來不與魔族交朋友。”
莫紫微沈聲：“小殿下何意？”
晚月吟笑嘻嘻道：“剛剛出去那個男人，是魔尊啊。”
她說完，嘚瑟地站起身，提著裙子出門去了。
她知道，晚雲灼唯一尊敬的人，就是師父莫紫微了。
莫紫微的話，就算晚雲灼不聽，也絕對會放在心上。
而莫紫微這人，最恨的就是魔族。
待晚月吟走後，莫紫微向晚雲灼行了個禮，面色難看：“方才那人，當真是魔尊？”
晚雲灼點頭：“是，我同他結了盟，一起找金烏子。”
莫紫微一臉難以置信。
他瞪大眼，雙目通紅，隱忍的聲音裏含著明顯的淚意：“結盟？為何要與魔族結盟？陛下，魔族殘暴荒淫，我女兒就是死在前任魔尊手裏！”
晚雲灼沈默了一下。
莫紫微的女兒莫紅箋，當年的人族第一美人，就是被前任魔尊殘害的。
據說，死狀相當慘烈。
莫紫微的夫人找到莫紅箋後，登時氣得吐血，暈了過去，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
從那之後，莫紫微失去了夫人和女兒，一直孤身至今。
莫紫微一提到魔族，氣得雙手都在顫抖，激烈的聲音中帶著哽咽的哭腔：“陛下，你明明也討厭魔族的！你當年不就是被魔族士兵重傷而昏迷了百日麽？你當時身上全身傷口，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的！你都忘了嗎？！”
晚雲灼見莫紫微太過激動，不想同他說大多，只是溫聲道：“師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莫紫微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他深呼吸一口，待情緒稍稍穩定後，才開口：“陛下，那若是墨無疾和人族之間有什麽利益沖突……”
晚雲灼十分篤定：“我既是人皇，絕不會因為任何人傷害我族利益。他倘若對人族不利，我定殺了他。”
莫紫微聽晚雲灼這樣說，也不再說什麽。
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氣，摔門而去。
晚雲灼擡頭，從兩扇來回晃悠的門板中，看見去而覆返的墨無疾。
晚雲灼擡眸望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墨無疾面無表情，沈默了一下，才硬邦邦道：“忘了問，虞昭明長什麽樣子？”
晚雲灼手腕翻轉，凝出一顆記憶結成的珠子，給墨無疾看。
墨無疾快速瞥了一眼，擡腳就要走。
晚雲灼叫住他：“你聽見了？”
墨無疾涼涼道：“聽見了。”
晚雲灼察覺到墨無疾整個人突然進入到一個高度緊繃的防禦狀態。
她輕聲道：“你別誤會，我不討厭魔族，我們小時候，不是還一起玩麽。”
墨無疾冷笑一聲：“那會兒，你不知道本座是魔族，你以為本座是狗。”
晚雲灼輕輕咳了一下，糾正他：“……是狗妖，不是狗。”
墨無疾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淡漠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破罐破摔的意味：“隨意，本座又不在意你們人族的看法。”
“我不管你在不在意。”
晚雲灼認真地凝視他，語氣平靜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在我眼裏，人族、魔族、鮫族，乃至妖鬼精怪，都沒有什麽差別。”
聽了這話，墨無疾那無意識緊繃起來的下顎線，逐漸放松。
他擡了擡下巴，再次確認道：“所以，你不覺得魔族都是殘暴荒淫的？”
這四個字，是他常聽見的人族對他們的評價。
晚雲灼沈吟半晌，認真地摳字眼回答：“其他魔族我不了解。只能說你。”
“殘暴，不至於，頂多是脾氣不好。”
“荒淫……”
她頓了一下，真誠道：“那你是挺荒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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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識海裏, 存放著乾坤門的藏書，多達百萬卷, 眼睛都快給他翻瞎了。
晚雲灼卻溫聲道：“勞煩先生, 繼續找吧。”
畢竟，兩個人的性命被綁定在一起，太不安全了。
她轉頭問墨無疾：“你覺得呢？”
墨無疾的眼皮輕輕一搭，面無表情：“嗯。”
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玉無憑，語氣“溫和”：“努力找，找到重重有賞。”
玉無憑背脊一涼, 偷偷給了墨無疾一個“我懂”的眼神。
死在晚雲灼手裏, 和死在墨無疾手裏, 他選擇前者，好歹能留個全屍。
接著，他找了個借口, 頭大如鬥地溜了, 生怕這倆人又想出什麽事情來為難他。
玉無憑離開後, 晚雲灼看向墨無疾, 一臉認真, 直截了當地問：“墨無疾, 你那晚既然是清醒的, 為何選擇與我結契？”
墨無疾怔了一下。
這個問題, 實在是太突然了，沒有任何預兆和鋪墊。
一般人, 至少會先說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吧。
他張嘴，下意識說了一句實話：“……本座，當時不知道是要結契。”
晚雲灼“哦”了一聲，不帶任何感情地繼續陳述：“所以，你覺得我是在勾引你？”
墨無疾：……
他本來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此刻有些別扭地坐直了一些。
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跟人如此坦誠相對地聊過天。
更不曾聽說哪個女子能這般自若地說出自己在勾引別人。
她冷靜得仿佛是個旁觀者，完全抽離出來，不帶任何感情地在分析別人。
墨無疾擡眸，打量她半晌。
她眸色平靜，像遠山上初融的雪水，看不清，摸不著。
無法從中窺得半點情緒。
墨無疾沈默片刻，不知道該說甚麽。
最後，硬擠了一句：“反正，本座又不虧。”
晚雲灼聽了，一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點：“哦，我懂了。”
墨無疾一楞，目露疑惑：“嗯？”
她怎麽突然就懂了？這是懂什麽了？
晚雲灼言之鑿鑿，果斷下了結論：“你就是純好色。”
墨無疾：……
他突然坐得筆直，試圖質問：“本座怎麽就好色……”
晚雲灼溫和地打斷他，用一種善解人意的眼神望著他：“不用解釋，我理解。”
“你是魔族，這是天性，不必害羞。”
墨無疾：……
他瞳孔擴大，試圖反駁：“本座沒有害……”
晚雲灼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喜歡我呢。想多了。”
墨無疾一聽，先是一楞，而後大怒。
不是，且不論她這個猜測是不是真的，她松了一口氣是什麽意思？
他“騰”地站起身，椅子晃悠了一下往後倒去：“晚雲灼，本座是不能喜歡你嗎？！”
嘎吱——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晚月吟推門而入。
墨無疾見又是她，眉頭緊鎖，甩去一個冷冰冰的眼刀：“你怎麽還在這兒？”
晚月吟下意識想回嘴，但又害怕墨無疾，不敢回答，趕緊挪到晚雲灼身邊去。
沖她一笑：“皇姐，能不能帶上我？”
晚雲灼沒有立刻搭理她，而是先捏了一個訣。
掌心中浮現一朵赤色的雲紋印記，同她額上的一模一樣。
手腕一翻，雲紋印記破窗而出，在天空中變大，成為一朵緋色的雲。
晚月吟見了，面上笑容斂去，瞪著晚雲灼：“別想抓我回去！”
這雲紋印記是赤雲軍的記號，葉江瀾看見了，會立刻趕來。
晚雲灼淡淡道：“隨你。別跟著我就行。”
晚月吟先是撅了撅嘴，繼而眼珠子一轉，又笑嘻嘻地湊上去：“皇姐，你不是找金烏子嘛，我有金烏子的線索。”
晚雲灼瞥了她一眼：“說。”
晚月吟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你得答應帶著我。”
晚雲灼絲毫不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平靜地指了指門：“不說就走。”
“好好，我說。”晚月吟並不指望晚雲灼能被自己威脅到，只好亮出底牌，希望晚雲灼心一軟就帶上她。
“其實金烏子一直都在赤雲軍裏。”
晚雲灼帶著一絲離譜的眼神瞥了一眼晚月吟。
晚月吟急了，五指並攏，對著屋頂發誓：“真的啊，我沒騙你皇姐，就是那個叫，呃，什麽明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白白凈凈的那個。”
晚雲灼凝眉：“虞昭明？”
那個加入赤雲軍沒多久，就被赫連月點名去參加比試然後被羞辱的小姑娘？
“對啊，她就是金烏子。”晚月吟十分篤定地點頭，然後找了椅子坐下，雙手一攤，“不過，別問我為什麽，我不知道。是花辭鏡說的，他把那小姑娘抓起來了，說是能把你吸引到小闌山來。”
晚雲灼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不該相信晚月吟。
她這一番聽起來十分離譜的話裏，又透露著一絲絲合理性。
合理之處在於，這就解釋了為什麽金烏子在知道自己位置被洩露的情況下，還仍然留在小闌山——
是因為被花辭鏡抓起來了，強行帶到小闌山。
而花辭鏡之所以這樣做，是知道晚雲灼把玉有寄帶走了，就是為了測算金烏子的新位置。
如此一來，晚雲灼就一定會到小闌山來。
而離譜的地方在於……
太多了……
金烏子為什麽不好好在大衍谷待著，而是變成一個瘦弱小姑娘加入赤雲軍？
如果虞昭明真的是金烏子，花辭鏡已經神獸到手了，為什麽不利用金烏子先稱霸下界，再來對付她？而是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她在哪？”晚雲灼問。
晚月吟見晚雲灼信她了，甚是歡喜，聲音都雀躍起來：“應該還在小夢樓吧，花辭鏡傷成那樣，肯定來不及帶她走。”
晚雲灼沈吟。
不管是真是假，她目前手上都沒有關於金烏子更多的信息，姑且相信晚月吟，先試試看能不能找到虞昭明。
她站起身，邁開腿，走了幾步。
突然，她停下站定，倒吸一口涼氣。
面對墨無疾和晚月吟疑惑的目光，她有些尷尬。
腿有些邁不開。
她克制住自己，不向墨無疾投去怨恨的目光。
而墨無疾突然反應過來了。
對於金烏子一事，一直置身事外的他，懶洋洋地站起身，拖著自己的椅子，懟到晚雲灼臀下，伸手摁住她的肩，讓她坐下：“歇著，本座去找。”
晚雲灼伸手摸了摸耳垂，給它降溫，一臉鎮定地坐下了。
晚月吟突然有些煩躁，把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她能看出，晚雲灼和墨無疾之間發生了一件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倆才如此有默契地在沒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下，就誰去找虞昭明這件事達成了一致。
而她，像是個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煩死了。
墨無疾打開門時，門外剛好站著莫紫微。
莫紫微擡起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多的青年魔頭，眉頭一蹙，眼神中閃過一絲暗沈的光芒，然後迅速收回視線，看向晚雲灼：“陛下。”
而墨無疾的眼神涼涼掠過莫紫微的頭頂，沒有多做停留。
“師父，您怎麽來了？”晚雲灼看見莫紫微，嘴角上揚，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歡喜。
莫紫微先是認認真真地行了一個君臣之禮：“見過陛下。”
才解釋：“本來要回王都去，但探脈師說小闌山附近有靈脈，我便跟來看看。方才看見雲紋，想定是陛下有事召喚，便過來了。”
晚雲灼點點頭：“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勞煩師父把晚月吟帶回王都去。”
一旁的晚月吟瞪大眼，嬌聲抗議：“不是，皇姐，剛剛不是說好了麽？如果找到金烏子，我就可以跟著你。”
莫紫微凝眉：“小殿下，不可任性。”
晚月吟不耐煩地白了莫紫微一眼：“我跟我皇姐說話，關你什……”
說到一半，她突然眼珠子一轉，話鋒一轉，轉換了攻擊對象：“莫紫微，要說任性，還是皇姐任性吧？我最多就是跟鮫人玩玩，我可從來不與魔族交朋友。”
莫紫微沈聲：“小殿下何意？”
晚月吟笑嘻嘻道：“剛剛出去那個男人，是魔尊啊。”
她說完，嘚瑟地站起身，提著裙子出門去了。
她知道，晚雲灼唯一尊敬的人，就是師父莫紫微了。
莫紫微的話，就算晚雲灼不聽，也絕對會放在心上。
而莫紫微這人，最恨的就是魔族。
待晚月吟走後，莫紫微向晚雲灼行了個禮，面色難看：“方才那人，當真是魔尊？”
晚雲灼點頭：“是，我同他結了盟，一起找金烏子。”
莫紫微一臉難以置信。
他瞪大眼，雙目通紅，隱忍的聲音裏含著明顯的淚意：“結盟？為何要與魔族結盟？陛下，魔族殘暴荒淫，我女兒就是死在前任魔尊手裏！”
晚雲灼沈默了一下。
莫紫微的女兒莫紅箋，當年的人族第一美人，就是被前任魔尊殘害的。
據說，死狀相當慘烈。
莫紫微的夫人找到莫紅箋後，登時氣得吐血，暈了過去，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
從那之後，莫紫微失去了夫人和女兒，一直孤身至今。
莫紫微一提到魔族，氣得雙手都在顫抖，激烈的聲音中帶著哽咽的哭腔：“陛下，你明明也討厭魔族的！你當年不就是被魔族士兵重傷而昏迷了百日麽？你當時身上全身傷口，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的！你都忘了嗎？！”
晚雲灼見莫紫微太過激動，不想同他說大多，只是溫聲道：“師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莫紫微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他深呼吸一口，待情緒稍稍穩定後，才開口：“陛下，那若是墨無疾和人族之間有什麽利益沖突……”
晚雲灼十分篤定：“我既是人皇，絕不會因為任何人傷害我族利益。他倘若對人族不利，我定殺了他。”
莫紫微聽晚雲灼這樣說，也不再說什麽。
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氣，摔門而去。
晚雲灼擡頭，從兩扇來回晃悠的門板中，看見去而覆返的墨無疾。
晚雲灼擡眸望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墨無疾面無表情，沈默了一下，才硬邦邦道：“忘了問，虞昭明長什麽樣子？”
晚雲灼手腕翻轉，凝出一顆記憶結成的珠子，給墨無疾看。
墨無疾快速瞥了一眼，擡腳就要走。
晚雲灼叫住他：“你聽見了？”
墨無疾涼涼道：“聽見了。”
晚雲灼察覺到墨無疾整個人突然進入到一個高度緊繃的防禦狀態。
她輕聲道：“你別誤會，我不討厭魔族，我們小時候，不是還一起玩麽。”
墨無疾冷笑一聲：“那會兒，你不知道本座是魔族，你以為本座是狗。”
晚雲灼輕輕咳了一下，糾正他：“……是狗妖，不是狗。”
墨無疾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淡漠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破罐破摔的意味：“隨意，本座又不在意你們人族的看法。”
“我不管你在不在意。”
晚雲灼認真地凝視他，語氣平靜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在我眼裏，人族、魔族、鮫族，乃至妖鬼精怪，都沒有什麽差別。”
聽了這話，墨無疾那無意識緊繃起來的下顎線，逐漸放松。
他擡了擡下巴，再次確認道：“所以，你不覺得魔族都是殘暴荒淫的？”
這四個字，是他常聽見的人族對他們的評價。
晚雲灼沈吟半晌，認真地摳字眼回答：“其他魔族我不了解。只能說你。”
“殘暴，不至於，頂多是脾氣不好。”
“荒淫……”
她頓了一下，真誠道：“那你是挺荒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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